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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五晚上,台灣的客家樂團「生祥與瓦窯坑3」應邀來柏克萊演出,
之前聽過邱大維傳給我的一首他們的歌,覺得他們的曲風真的很特別,
我之前沒聽過他們前身交工樂隊時期的歌,對他們的印象是今年暑假在Eve家跟Eve和eve媽一起看金曲獎的時候看到他們打敗五月天得獎,
那時只記得這個團名還真是怪啊。後來在報上看到報導才稍微注意幾眼。
邱大維傳歌給我的時候還問我聽不聽得懂歌詞,
我說要對照歌詞才聽得懂,還被他笑.......-.-"
門票22, 學生票11, 其實不算太貴啦。聽說後來為了促銷還降到買一送一,真是夠了...-.-
(後來聽說東亞系的學生可以拿到兩張免費票....@@" 早知道就應該先問問鐵柱或曉靖他們了....><)
演唱會之前,我連生祥是哪一個都還不清楚,問旁邊的梵孛她也不知道,我們一開始還以為站著朗誦詩文的永豐是主唱,呵呵。
後來才知道用破英文講話的那個是生祥,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斯文年輕人(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林志炫耶,這樣講某人會不會生氣啊,呵)
生祥真的好可愛喔,一開始就說對不起,我的英文很破(真的用"broken"這個字...XD)
然後整場一直努力用蹩腳的英文試著解釋歌詞意義,好好笑(對不起我不該嘲笑自己同胞的 :P)
有幾次我真的有股跑上台幫他翻譯的衝動,不過後來還是硬生生壓抑住了 (其實是因為左右都坐滿了走不出去:P)
最好笑的是他要用英文解釋「緊來緊賤」的歌詞意義,
也就是主人翁想追女孩子可是沒車沒錢,半夜慾望來時只好去錄影帶店租片子解決,
聽他講的時候我真是快笑死了,
尤其歌詞講到「日本美國」,他就指指旁邊的日本樂師--Japan, 又指指觀眾--America, 說在台灣最popular, 大家都聽得大笑。
不過歌真的很棒,即使我只聽得懂部分而已,
可是也能感受到歌中奔放的情感。
聽到風神125的時候,我聽到那段向土地公請求把路燈熄滅,別讓左鄰右舍看到歸鄉子弟的時候,忍不住掉下淚來。
其實在某種層次上,我們也跟那個在異鄉打拼想回家又怕丟臉的主人翁有點像吧。
後來跟邱大維說(順便凹歌),他也同意這首是個感染力很強的歌,
不過他說原專輯裡一開始的口白不是男聲,而是媽媽的叮嚀,
怪不得歌詞裡有提到阿姆。
永豐的口白真的很棒很有感情哪。
他們的樂手是一個有三個,其中兩個是日本人,另外一個是一個長得超有氣質的女孩子叫玉鳳,
她一人掌月琴、三弦跟琵琶,真的是超強的!
其實我一度也想去學國樂的說,
以前學戲時總有種想法就是,如果我去學了南胡,這樣就可以自彈自唱了,多好!
她彈月琴時我腦海裡不時浮想起唐老師在「皇帝、秀才、乞食」裡演乞丐彈月琴的樣子,
如果東亞系可以請來台灣樂團,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也去把歌仔戲團也請來啊? 我可以自願當翻譯接待,哈哈。
演唱會結束後他們在外面幫歌迷簽名,
我也買了張CD請他們簽名,然後跑去合照,
學姐幫我跟生祥說我也是美濃人,
他問我說,喔,那你們家住美濃的哪裡?
我說其實我們是住高雄,不過我阿嬤在中壇。
他說你是不是姓劉?
天哪!好神哪!
隔天在Dwinelle 有一場和樂團的座談會,
主題是他們的音樂與反水庫社會運動,
不過這次比較好了,有人翻譯。
不過可愛的生祥好幾次都批哩啪啦講了一串旁邊的翻譯(其實說翻譯也有點那個,因為人家可是Duke教電影戲劇的教授呢)還得先請他停下來讓他翻完再繼續,
然後他就會摀著臉露出很丟臉很不好意思的表情,超可愛的!
座談會之前,他們放了一部之前公視製作的紀錄片,
記錄當時美濃反水庫運動的抗爭和樂團記事,
我看到他們陳情時悲壯地說,我們現在要做的事,客家人只有在兩種場合才會做,一個是爸爸過世的時候,一個是爺爺過世的時候才會做的事,
我心裡就在想,下跪!硬頸的客家人只會對直系長輩下跪!
結果看到他們一個個跪下來,我忍不住哭了,
這比電視上動不動就跪下來做秀的政客還讓我動容。
紀錄片裡赫然發現有一個鏡頭帶到我舅公家,
我還記得那個三合院(?)旁的小房間,就是舅婆教鋼琴的地方,
小時候我和妹妹有時也會跑去亂彈一番啊。
沒有照到舅公家門口,我還記得門口舅婆種的花兒,小時候我們小女生最愛玩賣花的辦家家酒了。(笑)
一開始還不大確定,不過心想舅公生前也是美濃愛鄉協進會的,好像也滿致力於反水庫運動,
說不定永豐(他是美濃愛鄉會的)會認識他呢。
結果座談會之後我跑去找永豐,
我問他說你認不認識一個邱瑞岳?
他反問我你是他什麼人?
我說他是我舅公。 (那我算是他誰啊?搞不清楚,呵呵)
他說他當然認識,舅公以前為反水庫運動出了很多力,
還說,如果要用一句英文形容他的話,就是:"He is a great man."
座談會的時候,有一個人問生祥:「當你想到美濃,你腦海裡會不會浮現什麼顏色或是圖騰?然後或許你們在服裝設計或舞台設計時就以這意象去設計?」
生祥先是說,他們沒有服裝設計師,所以他都亂穿。(笑)
回到前面那個問題,
他說他想到美濃,就是美濃的山。
美濃的山非常特別,他每次回鄉或出庄,都是看著美濃的山,他覺得美濃的山甚至可以說是所有美濃人的陰影。
這點我同意,或許沒有到陰影的地步,但美濃的山的確是對美濃子弟來說最難忘的印象吧。
就像那紀錄片一開始的時候,
就是以美濃的山開始,然後鏡頭才帶到稻田,
我看到那山,我心裡就有種回到故鄉的熟悉親切感,
或許有人會覺得台灣南部的山看來看去都差不多嘛,
可是對我來說,美濃的山就是和其他地方的山不同,一眼就認得出來的,家鄉的山。
還記得大學時上教學媒體課老師叫我們去攝影,我就回美濃拍了好幾張,定名為「美濃印象」,其中一幅就是美濃的山。
我沒有那種騎著摩托車出庄或沿著縣道回鄉的回憶,
可是總記得每次回阿嬤家,總喜歡在大門隔著對面的稻田看遠處的山,尤其是雨後霧濛濛的綠,
我想如果問我對美濃的印象,我的回答也是那綠綠的山吧。(笑)
接著他想到他媽媽,以前住三合院,有什麼婆媳問題總是不好在家裡說,所以他媽媽總是趁著騎著摩托車載他的時候絮絮叨叨的念,
他覺得,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在對風說話。
我看到他眼眶裡似乎泛著淚光,而我也忍不住哭了。
好像很多客家女人都是這樣吧,把所有的委屈往肚裡吞。
我想起媽媽,她大概是世界上最適合用「宅心仁厚」來形容的人吧,什麼委屈都是吞忍退讓,
阿嬤的三個媳婦裡我想就她最沒什麼婆媳問題,
但我不相信她就不會和阿嬤有意見不合的地方,可是她向來就是秉著長輩為大,什麼事都照著阿嬤的意思去做不會多說多問,
凡事都先想到阿嬤,家族聚會時也都是搶著幫忙,
就算妯娌之間有問題,她也從不在我們面前抱怨,反倒是我們都為她抱不平(笑)
生祥說的那個對風說話的媽媽,和回憶裡媽媽的身影重疊,
來美國一年多的我,從來沒這麼想家想媽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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